小说美文:天逸外事·得失莫怨(一)

时间:2017-11-02 15:20 作者:柳祈情 手机订阅 神评论

新闻导语

“玉玑真人座下晚辈金坎子,携家师书信一封前来拜会,祈魔君一见!”

  2.传话


  魔君对这种惊艳的目光早已司空见惯浑闲事,任由那小道长看个够,看到回神了,他才挑眉一笑,“玉玑子莫非是派你来做看客的?”


  金坎子素白的脸上微微一红——除了天草,他极少被人这般调侃,面皮实在太嫩。意识到自己失态了,金道长急忙收束心神,冷下俊脸:“家师有书函一封,特吩咐晚辈送达。只是魔君这门忒也难进,多有得罪了。”


  说是得罪,他这语气里倒是丝毫听不出有抱愧的心思。


  张魔君接过信笺,哈哈一笑,“那些个废物,贤侄若是看着不顺眼,尽管教训便是,死伤随你高兴,哪用得上告罪。”


  他面上看着虽是年轻,却到底是与玉玑子同辈论交,以辈分来算,这声“贤侄”叫得也是合情合理。


  这边金坎子倒是没心思去计较,他早已被魔君话语中的冷酷无情惊到。


  世人虽传言玉玑子行事狠辣,然则那太虚国师对门下之人素来是极其护短的。此刻听了魔君那几句话,显然是对手下的死活不挂于心,毫无香火之情,这等心性竟比师尊更狠。


  他还在震惊之时,魔君早已阅尽书函,“你师傅的意思本君明白了,届时自有分晓。”言毕,指尖一弹,一道火光窜出将白纸黑字燃了个干干净净。


  金坎子见他已看了信,师尊交待的事已完成,也不想再继续逗留,正欲起身告辞,偏生从进门起就没出过声的天草这会儿开口了——


  “这一招的心法,是御剑术道生火,还是仙心三阳诀呢?小师叔。”


  话一出口,连魔君手下都是一顿,总算是正眼看那个跟在金坎子身后的红发弈剑了。“能看得出本君的手法,你的见识倒是不俗。只是……本君却不知,弈剑弟子何曾投诚了玉玑子。看来陆南亭比不得那卓君武,占着掌门之位连个像样的事儿都不做。”


  听得魔君这话辱及师门,天草再是放荡不羁也不免动气,当下站起身来:“晚辈所作所为只求对得起自己,与听雨阁一门上下毫无关系,小师叔莫要……”


  “慢着!”魔君本听得饶有兴致,这时却忽的打断他:“本君早已叛出弈剑听雨阁,这沾亲带故的称呼就免了罢。”


  天草一愣,这话便接不下去了。


  那边厢魔君以手支额,翘着腿上下打量眼前的小辈,“年前曾听说,听雨阁有一高阶弟子自甘堕落搭救妖道金坎子,更是扬言誓死相护,想来那人便是你了。孤鹜剑客,这名号倒是不错。”


  这话像是在赞赏,只是语调阴阳怪气,一听便知是明褒实贬。天草还不怎么放在心上,金坎子却听之不得。“魔君若无事,晚辈二人这便告辞了。”


  天草待他至情至性,又数度为他出生入死,他更是早已心许。玉玑子对门下之人护短得紧,连带他的首徒也是如此心性。这小妖道对世人诋毁辱骂都可以听而不闻视而不见,唯独是天草,他容不得任何人轻辱。


  “你二人上来的容易,莫不成以为出去也这么容易?”魔君冷笑,手指在暗红色的剑刃抚过。


  魔君自二人进门起便一直是漫不经心的姿态,如今冷下脸来,画般的眉目顿时显得凌厉万分。


  “那魔君意欲如何?”金坎子见他语带威胁,也坐不住了,提剑在手一个箭步便站在了天草身侧。


  座上的白衣青年屈指在剑上轻叩,俊脸带着三分浅笑,眼眸中却是冰冷万分,“本君昔年听说玉玑子首徒恋慕云麓仙居掌门师姐慕珊,是以灭门之时迟迟不肯手刃那手下败将,可有此事?究竟是传言有误呢,还是贤侄你变心太快?”


  金坎子想不到他竟会有此一问,脸色一白。数年前他攻破云麓仙居,原是想那慕珊尚有可利用之处,便一直严加看管着,更是禁止手下人加害,时间长了难免有风言风语。这传言他自己也听说过,只是当时心无挂碍不以为意,这会儿骤然被人在天草面前提及,一愣之后竟是莫名心虚起来。


  魔君瞧他脸色,脸上笑意更深:“这人生苦短,贤侄年纪轻轻,风流些也是在所难免的么。”


  金坎子年少心性,只区区几句话便忍耐不住即将发作,天草瞧他神态有异,急伸手拉住他。此时身在魔君府上,贸然动怒有百害而无一利。“这坊间传闻多夸夸其谈,可信者少。魔君若想听些趣事,日后晚辈自当拜访,与魔君说个够。”


  天草一句话轻轻撇了去,又不动声色地安抚了那妖道,白衣青年收敛了面上的笑意,长剑驻地,目光炯炯。“哦?你既有此心,那也不用再待日后了,现下便说与本君听听,如何?”


  天草那番话,三分客套七分暗讽,谁想那座上之人却浑不在意,更是打蛇随棍上,顺着这话头说了下去。“不知魔君想听些什么,晚辈定当知无不言。”天草不得不硬着头皮,先应和了他再做计议。


  “哈,好好好!”幽都魔君笑而击掌,随即话锋一转,“那便不妨与本君说说,你到底是何时何地见过本君的,可好?”


  天草只微一停顿便想开口,对面座上那人却径自说了下去,“你若是见了本君这身衣裳才认定本君是你同门,这本也无错,只是……自本君叛出听雨阁已有近二十年,以名门正派素来的行事作风,阁中自然不可能再留着本君昔日凭证,你又为何得知本君辈分?又凭甚么口口声声唤[小师叔]?”


  除非是曾经见过面,然则……“瞧你年岁,不过而立之年,二十年前本君尚在听雨阁,却不曾见过你。”


  天草默然。只凭一个称呼便能揣摩得如此清楚,这魔君当真深不可测。


  “罢了,反正也没甚么值得隐瞒的。十多年前机缘巧合下,晚辈曾在大师伯书房中见过一幅丹青,那画中之人与魔君甚为相似。”天草停顿片刻,仔细看了一眼座上的白衣青年,却见那人低着头,发丝垂下来,看不清楚眉目。踯躅片刻才继续往下说,“陆师伯曾言,画上之人是他小师弟,如今下落不明。”


  魔君听后,半晌都无言语。也不知是过了多久,那白衣青年忽的笑出声来,“好!好个下落不明!好个陆南亭!”


  虽是在笑,可这话中的愤恨之情,却是连金坎子都听得出来。


  好些时候魔君才止住了笑,再次去看天草,“你答应为本君做件事,本君便放你二人安然离去,可好?”


  “晚辈尚有要事,恐怕……”天草正欲推托,那魔君狷狂一笑,足下一点,长剑闪电般刺出,直取他双目之间。


  天草担心累及金坎子,赶忙放开他手,急退间拔剑在手,其时魔君一招已然杀到,正是入门第一式的炫炎。


  这一招虽是平平无奇,然则魔君何等人物,只听长剑带动的风声便知不易与,匆忙间御剑而起,足踝一扭带动身子,天逸自下往上挥去,正与魔君长剑相格。


  剑上涌来的大力让他一时稳不住身子,不觉倒退了数步,正惊讶于对方未曾抢攻,忽听金坎子一声短促惊呼,心道不好,正想抢上相救,那妖道却已在瞬息间为魔君制住。


  原来那人一开始便是打算擒住了金坎子借以要挟,方才向自己出招也不过是诱招,眼见逼退自己,便急速回身去战那一心都在自己身上的妖道。金坎子本就已心神大乱,更是毫无防备,况且两人之间实力悬殊,只一合便被拿下了。


  暗红色的大禹剑架在妖道颈上,那凌空画符的手被牢牢抓着,坎金剑早已被击落。魔君站在他身后,手指扣在他脉门上,这真力一吐,手上一动,便能将人力毙于此。


  “张魔君,有话好说……”天草自知无力救援,只得委下身段好言相求。


  张凯枫挑眉而笑,手上丝毫不动,“弃剑。否则这美貌小妖道的大好头颅不保。”


  金坎子不知他究竟要做何事,只听他以自己性命为要挟,怕这事极难办成,正想开口让他别应下,那剑客却比他更早一步松了手,天逸神兵踉蹡落地。


  魔君又笑,点头,却任是不松手,“若是你早答应了,本君也不用出此下策,多伤和气啊。”


  天草暗暗咬牙,可那妖道仍在他手上,尚不能松懈,“不知魔君有何吩咐,晚辈定当全力以赴。”


  “举手之劳,不算什么难事。本君只要你去一个地方,见一个人,再替本君传上两句话便可。在你带完话之前,便劳烦这小道长于此暂住些时日,本君定当好生养着,决不亏待半分,如何?”


  看着那正阳弈剑走出门去,张魔君方放开手中的六祸道长,转身回座。长剑被掷于地,瞬时厅堂中浮现出一个人影,金坎子凝眸细看,竟是与先前门口那两个守卫一模一样的**青肤,也不知是否便是那两个妖魔的其中之一。


  “点兵,十日后九黎腾龙渡集结,待本君号令。”


  那妖物恭然领命,魔君瞟了一眼金坎子,“为贵客引路,好生照看了,不得有丝毫差池!”


  说是照看,实则软禁。金坎子眉头皱着,却没发作,拿起剑便跟着带路那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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