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3或将推出新门派? 玄溟与穷蝉
穷蝉卷-不系之舟
第一章
二哥祁渡现在完全像换了个人。身板变得挺括硬朗,走路虎虎生风,一脸油腻腻的光泽。早先一头斑驳的少年白也用首乌浆液仔细染过了,看上去倒也乌黑闪亮的。而当他戴上面具,穿上浆洗一新的衣裳时,甚至可以用风流倜傥来形容——尽管不少手下都清晰地记得少年时的他满脸鼻涕的样子要多矬有多矬。
二哥现在最热衷的事情是召集门派大会。他在会议上总是慷慨陈词,一遍又一遍,不遗余力地向那些涉世不深的年轻弟子灌输他浅薄庸俗的人生哲学,全然不顾自己的唾沫星子已经打湿了前排弟子的额头。
二哥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连你的父母也信不得的。他们是在床上享乐时才诞生了你,你们不过是他们难以收拾的残局。
二哥说:人都是相互利用的。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就应该像剔除齿缝间的韭菜叶一样从自己的生活中剔除出去。
二哥说:大荒太小,嘴巴太多。要想自己吃饱吃好,就注定会有一部分人要受冻挨饿。没必要怜悯或愧疚,他们是自然法则的牺牲品。
……
二哥慷慨激昂到高潮时,会不由自主地挥舞手臂,有时甚至会情不自禁地用自己修得老长的小指甲掏进耳朵眼深处,惬意酣畅地转上几圈,然后娴熟地掏出来,爽脆利落地一弹,一大坨耳屎顿时在瞬间灰飞烟灭。
只要有弟子对二哥的演讲稍微表现出懈怠或不屑,二哥就像一条野狗一样毫不理智地乱叫乱嚷。我坐在后排,沉默而痛苦地看着二哥的地包天下腭与上腭毫不默契地一开一合,心头情不自禁地想起千金老太浇粪的漏斗。而他布满霾瘴血丝的双眼简直叫人不忍卒睹。
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他。我要让他死于非命。我确定。
第二章
当然我知道,这些不过是二哥的表象。二哥的内心其实很落寞很痛苦。一个个穷蝉弟子相继死去。一个个女人相继离他而去。他没能实现率领穷蝉弟子实现复仇和复兴门派的梦想,反而像个收垃圾的,拖着一大堆垃圾,牵牵绊绊踉踉跄跄往前走,哗啦一声车散了架,整个身子被浊气覆盖。
一到吃饭的点,二哥便低着头喝闷酒。北风吹得房子摇摇欲坠。人老珠黄的二嫂用她饱含眼屎的目光深情地凝望着二哥。
二哥的生活中好久没有新鲜女人了。以往的惯例是家里每住进一个新鲜女人二嫂就要挨顿揍。挨揍成了二嫂生命中的一种韵律。一段时间不来点血光之灾她甚至觉得皮痒。二哥好久没揍过二嫂了,这使得二嫂感觉非常落寞,她一下子衰老起来。二哥和二嫂之间已经没什么话好谈了,他们只是貌合神离地住在一起。语言成了多余的东西。二嫂说,我们完了,穷蝉完了,跟着你二哥混那简直是撞了鬼。半晌,她噤了声,神秘地将身子趋过来,你晓不晓得,你二哥那里越来越小,缩得跟颗花生米似的,完全不像个男将了。
二嫂每次这么说我都丝毫不觉得好笑,反而心如刀绞。我其实根本不关心他们之间的纠葛。可悲的是,当年我还想,跟着二哥能为死去的父母报仇。但显然他让我失望了。
第三章
从一开始,我们穷蝉就是一个饱受争议的门派。我的父母双亲死于一场意外,留下六个不经事的儿子。
尽管我从小就听说,我的父母确实都不是什么好鸟。但有一对坏鸟的父母也比没有父母要好。我的父母被弈剑弟子所伤,大哥祁凉背着父母去冰心堂求医,却遭到了冰心堂的拒绝。我的父母因此死去,却并不含冤,也算罪有应得。但从此我们这六个孤儿对这两个门派的人恨之入骨。之后多年的饥馑贫困,被歧视,被欺辱,更是加深了这种仇恨。
在我成长的岁月里,我一直非常痛恨我的二哥祁渡和三哥祁方。从记事起我就没同三哥祁方说过话。我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尿湿了裤子,三哥便拼命地踹我。而二哥更毒。只要他在家里,他就不许我站起来走路。他说我是狗投生的,必须爬行。我忍气吞声,从不敢违抗。更令人发指的是,二哥和三哥有时乘大哥不在,逼我喝他们的尿。而他们之所以这么做,并无其它目的,不过是无聊和为了取乐。
只有大哥和四哥不欺负我。五哥是个天生聋哑,沉默得像个影子,我和他几乎没什么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