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3》百度吧精彩同人:团团(中)

时间:2015-08-28 00:00 作者:怪阿姨的时间 手机订阅 神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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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3》百度吧精彩同人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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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团(中篇)


【九黎 忆帝京】

弈剑回了老家九黎,修养几天,又满血满状态渣男复活~

换上一身正适合初秋的蒹葭,戴上新上市的金色玉佩,花花公子继续游走于九黎花丛。

这天弈剑早起梳妆完毕正盘算着组织个诗会茶会会会各路基友妹纸,却收到了请帖一张——

熏了沉水香的笺子,上面簪了杜鹃,只一句话:

怨君归迟

署名是,忆帝京。

弈剑心头一凉,该来的果然躲不过~

全大荒,估计弈剑不敢见的妹子只有一个,就是他自小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忆帝京。

 

九黎城的一家酒楼里,弈剑盯着自己杯子里的酒,瞅着盘中各色精致菜肴,望着窗外街头人来人往,就是不敢抬头看坐在对面自己的未婚妻姑娘。

忆帝京也不恼,弈剑肯出来见她,就算是走个过场自己也好向家中长辈交待。所以她好整以暇地瞧着弈剑故作镇定的窘样,自己慢悠悠吃菜品酒。只不过想到自己此生要和对面的人这样相看两生厌地度过,难免心有戚戚。

其实弈剑不讨厌忆帝京,如果自己的未婚妻貌若无盐,自己厌弃她也有个正当的理由,可是她偏偏美丽温婉,知书达理。

想到这里弈剑怯怯抬头看看忆帝京,她梳着时下流行又端庄的发型,穿着复古的汉服,衣摆按照如今的流行风尚裁开,若隐若现露出的大腿外面套了一层秋裤……

弈剑想自己对她的感情就像那层秋裤,如此多余违和,却又不能舍弃。

 

弈剑兀自出神,冷不防一抬头目光撞见正来上菜的小伙计,对方见他也是一惊,手一抖,一盆热汤扬手就扣到了弈剑脸上。

“呀”忆帝京惊叫一声,“怎么回事?这小二怎么这般不小心?”

弈剑没出声,他也呆住了,对面扣了他一头汤的不是别人,正是西陵城里的毛毛!

 

毛毛背井离乡,一路漂泊到九黎,好在他手脚勤快,人生的也算精神,找了家酒楼当小二。

包吃包住,每个月还有银子赚,毛毛心中满足,这下也算有个正当职业了~

一切向好的方向发展,却不想会撞见弈剑。

弈剑对他人生的意义太过重大,此时他呆若木鸡,不能言语。

“你小子没长眼睛啊!!矮油客官对不起对不起~”酒楼老板闻声赶过来一叠声滴**,弈剑是熟客。

“你们做事也太不小心了!”忆帝京跟着抱怨,她的衣襟也被汤溅到了。

“矮油姑娘真是对不住……你小子快来**!”老板敲着毛毛的头气急败坏滴说。

“……算了,没事……”弈剑突然出声,像是刚回过神来。

“矮油客官大人大量,臭小子还不道谢!!”老板继续敲毛毛的头,毛毛像是还没回过神来。

“算了,我们走吧”忆帝京只觉得晦气,既然弈剑说算了,她也不是纠缠不清的人,起身整理衣服就要离开。

“……”弈剑还是楞楞滴没动。

“我们走吧?”忆帝京又问了一句。

“啊……嗯,好,走吧走吧!”弈剑匆忙说,起身快步往酒楼外走。

忆帝京感觉有些奇怪,撇着还呆呆的毛毛看了一眼,跟上弈剑离开了。

 

毛毛挨了酒楼老板一通教训,苦着脸熬到天黑打烊,又气又累一天只想躺在床铺上睡死过去。

想不到酒楼大厨叫住了他:“小兄弟,怎么了这是?”

这大厨对毛毛一直很是友善关照,毛毛心里感激自己遇到了好人,虽然他不想再提过去的事情,也勉强笑笑说:“没事,就是一时疏忽被老板骂了几句~”

大厨胖胖的脸上露出同情关心的表情,语气更加温和,推心置腹地说:“哎哎,小兄弟,我一直把你当自家弟弟了,我老家也有个弟弟跟你差不多大的样子,我看你吃苦挨骂的,就想到自己弟弟……”

“哥你别这么说,我命苦,也没亲人了。你弟弟还有你这哥在……”毛毛更加内心唏嘘。

“哎,都说了我把你当弟了,你就把我当哥。哥劝你一句,跑堂这活儿吃苦受累不好干,你年纪轻轻,总得学个手艺,你要是不嫌弃,哥就把自己的本事都教你!!”

“哥……”毛毛又是感动又是意外。大荒里勺勺客可是专业人才,虽说八大门派名声在外,可说到底干的都是走南闯北打打杀杀的营生,不比厨师这一低风险高收入的稳定职业。

 

大厨的胖脸笑的更慈眉善目了:“小兄弟,哥明天就教你炒个菜,哥每晚夜里都想你想的慌,自打第一回见你……”

毛毛感到对面胖胖的身体离自己越来越近,那混合着汗味儿和油烟味儿的感觉,让他突然回想起曾经的一种香味。

他突然感到大厨抱住了自己,油腻的胖手在自己身体上乱摸,然后脑子里啪地一声。

仿佛时间回溯,他终于可以做从前就应该做却错过了的事情,也终于明白了到底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毛毛把压住自己的人从身上扯下来摔出去,冲过去拳打脚踢,一拳一拳,一脚一脚。

你以为这不算什么?你以为自己不要脸全大荒的人都喜欢陪着你不要脸?

 

声音惊动了酒楼的其他人,人们赶过来拉开他们,看到大厨脸上全是血,毛毛脸上全是泪。

老板不想把事情闹大,大厨也自知理亏,只把毛毛赶出去了事。

毛毛和他不多的行李被扔了出来,九黎城漆黑的深夜里,一个瘦小的少年立在街头,巡逻的更夫和大刀从他身边经过又走远。

 

两天后的黄昏,弈剑在胡同里碰到了毛毛。

这两天里弈剑厚着头皮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去酒楼打听过毛毛,却得知他已经走了,酒楼的老板闪烁其词,他怎么会看不出来。

到底是不能事不关己,弈剑找了毛毛两天,终于找到了。

这少年看上去更瘦了,以前他一副桀骜不驯的混混痞子样却生气十足,现在却一副历经沧桑的萎靡。

衣服破烂,脸却苍白,眼神浑浊,似乎没看到对面的弈剑,或者看到了也和没看到一样。

 

弈剑看着对面的毛毛,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能说什么。半晌从衣服里掏出来一袋子银子递了过去。

“拿着当路费,回家吧……”

弈剑话没说完,就被毛毛夺过钱袋劈手砸到了脸上。

弈剑一时也被砸懵了,楞楞看着毛毛要冲过来的样子,却跑了一步半就栽倒了。

毛毛倒在地上不动,弈剑也不敢过去瞧瞧,呆站了一会儿,走了。

 

毛毛倒在地上,感觉自己又要睡着了。

很多事情,或许不过是噩梦一场,人生也不过南柯一梦,可恨的是有人梦里纸醉金迷,有人梦里潦倒窘迫。

似乎下雨了,他感到有些冷。或者并没有下雨,只是他太冷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黑了,有人轻轻拍着他的头,扶他起来。

动作里是他记忆中已经不存在了的温柔。

 

毛毛感到自己的身体被扶起来,是一位动作有力的老爹。

他看到有一个姑娘站在他们身旁,一手撑着伞,一手提着灯。

灯火在雨中摇摆,不是很明亮,却一定很温暖。

 

魍魉最近感到自家弟弟弈剑很不正常。

弈剑那个平日没心没肺的漂亮脸上,竟然平添了忧虑和深沉,魍魉心中疑惑,找机会暗示他说:

“婚事我也不逼你……你勿需太过担心,反正日子还长,感情也可以……”

然后话没说完,就看到弈剑表情愈加深沉,一副被棒打鸳鸯的苦情样,唬得魍魉忙改口说:

“莫不是你看上了谁家的姑娘?”

弈剑表情更难看了,魍魉只好摆摆手表示我不问了~

而自家妹妹醉太平,跑去江南溜达一圈回来后魍魉只道妹妹大了不中留。这小姑娘回九黎城后看魍魉的眼神就没好过,整天摆出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架势。魍魉心想妹妹不就是看上了那个一起跟着来九黎的天机么,自己也不是古板的人,就算多少舍不得妹妹嫁的太远,还能拆散了他们不成?

 

魍魉对自家弟妹的近况气闷又不解,所以我们知道,每一个外表冷漠深沉的面具脸,内心都是个不解风情的天然呆╮(╯▽╰)╭

天然呆面具脸魍魉在弟弟妹妹面前屡屡受挫,只得每天沉心于生意事宜,顺便触景生情回忆下他和某个姑娘的相遇。

此时九黎城已经入秋,清冷萧琐的季节里,魍魉每天都会去自家的药房里坐坐。掌柜瞧着老板天天端着面具脸往店铺里一坐,恐怕吓跑了客人,一众伙计更是深为自己的钱途事业担忧。

其实很多时候魍魉冰冷面具后面的脸是有些温柔的,因为他会回想起某个人。

那是一年前的夏天。

 

一年前的夏天里,魍魉迈进自家药铺的门槛,正看到店里有个娇小的姑娘踩着板凳够柜子上面的药材,一旁的掌柜一迭声说:“哎呦姑娘你可慢点儿,别摔着,我说等外面的伙计忙完了再来拿……”

“没事没事~”姑娘声音清恬,边说边回过头冲着掌柜笑一下,不妨脚下一不留神,一脚踩空,木板凳咣当一声栽了下去,姑娘也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魍魉一进门就看到这情景,一时愣住,旁边的掌柜也吓了一跳,倒是姑娘自己爬了起来,整整衣服,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着对面的魍魉笑笑。

“姑娘没事吧,摔坏没,我说你一个姑娘家爬那么高可使不得……”掌柜说着,又不好上前细看。

“没事没事~”姑娘转过身摆着手说。

魍魉看到她手腕蹭破了,也没多说什么,目光穿过她对着掌柜点头示意。

掌柜这才注意到自家老板来了,跟着魍魉走进里间,还不忘回身叮嘱:“姑娘你可仔细看看自己摔坏没,马虎不得……”

“没事没事~”魍魉听到姑娘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

 

魍魉从掌柜那里知道,“没事”姑娘是冰心堂的弟子,现在九黎城的冰心驻地学习医理,和醉太平是同窗。

暑日里冰心学堂也放了假,学生大都回家探亲,这姑娘却说自己孤身一人,留在九黎城每天也没什么事情做,于是找了药铺当短工算是实习~

 

过了几日魍魉又去了药铺,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气氛紧张,果然是有人提了抓来的药说是残次品,要讨个说法。

“就是从你们家抓的药,我给闺女吃过后风寒不见好反而加重了!你们说怎么办吧!”

说话的大汉粗声粗气,一看就不是善主。反倒是之前那姑娘说话依然温和。

“应是令千金体质阴弱,您抓的方子药性太烈。只要好生休息几天,注意饮食平淡,过几日……”

“你懂什么就在这儿信口雌黄!”对方显然不买账。

姑娘脸上还挂着笑,打算继续开口相劝,却是魍魉冷冷开口打断了他们。

“这一位是冰心堂弟子,自然医理不凡。若是质疑药品质量我们可以去**求个鉴定,不需在这里纠缠不清。”句尾语气带了明显的冷硬。

魍魉自小师从刺客门派,早些年也做过不少黑暗里的买卖。如今做起了安稳生意,却还是难免留着阴郁的气质。

对方明显是欺软怕硬,见魍魉如此说,惺惺然提着药走了。

药铺里的一干伙计都松了口气,掌柜今日不在,幸好老板来解了围。

姑娘瞧着人走出了店铺,似乎想说什么,看看魍魉,讪笑了笑。

“既然错不在我们,也别太客气了让人欺负。”魍魉沉声说。

姑娘低下头,没有说话。

 

又过了几日,魍魉去药铺时,正赶上新的一车药材运来,在院子里拆卸。

魍魉走到院子里,一眼就看到那姑娘在跟着一起忙活。

几个年轻的小伙计告诉她不用帮手,她却还是笑着四处帮忙。

魍魉走上前,跟着一起搭手。

药材卸完了,姑娘理理衣裳,魍魉注意到她穿了蓝白两色的衣服,腰上系着铜鱼的装饰,七分的窄袖下露出一截细白的手腕。

此时魍魉还不知道这衣服叫做鱼跃清溪,和燕丘那片草原有些渊源。

清溪抬头看到魍魉,笑了一下,脸上沾了灰,还有点儿红。

魍魉是个不喜欢笑的人,却不知怎么也笑了,还好脸上罩着面具看不出来~

 

暑日很快过去,天气不那么热时清溪离开药铺回到了冰心堂的学堂。

醉太平那时也在九黎冰心驻地学习,魍魉有时去看自家妹妹时,心里偷偷期待着也能见见清溪。

醉太平却不怎么喜欢清溪的样子。魍魉知道妹妹和清溪的性格不同,姑娘间的友谊来的没那么容易。

慢慢的,魍魉知道了自己的心思,却不知道清溪是不是知道自己的心思。

后来他知道了清溪明白了自己的心思,却不知道清溪的心思。

就这么蹉跎着,一年过去了。

 

毛毛想来,自己还算命好,总能在最落魄的时候遇到贵人。

那一夜他在雨中的胡同里万念俱灰,想不到的是有个好心的老爹收留了他。

老爹是个木匠,还有个和毛毛年纪相仿的女儿。

毛毛留在老木匠的家中做学徒,他熟练机关术多年,木匠的活计自然难不住他。可他还是跟着老木匠虚心学习,勤快又谦逊。

这一个秋天里,毛毛个子也长了许多,心性也收敛了不少,不再是当年西陵城里的小混混,而变成了踏实勤勉的手艺人。

老木匠看着这少年人心性模样都挺好,他只有一个女儿,也不计较毛毛来路不明,心下盘算着把女儿托付给毛毛,自己的一点儿家业也算有了继承。

 

毛毛留在老木匠家做学徒的这几个月里,没有再见过弈剑。

倒是有一次,去一个大户人家里送货时,远远看到了那家人的小姐。

那小姐穿着改制过的汉服,梳着温婉的长发。毛毛认出来,她是当日在酒楼里,和弈剑一起的忆帝京。

毛毛只那一瞬想到了弈剑,然后飞快把这些念头从脑子里驱逐。

他们原本就是不该有交集的人,即使阴差阳错,他如何改变了自己的人生。

好在现世安稳,那些还没有彻底忘记的过去,总有一天会被遗忘。

毛毛不是个聪明人,聪明人脑子里总是记得太多东西。毛毛迟钝又健忘,所以他可以过起简单安心的日子。

 

弈剑不知道是不是个聪明人,不过他是个聪明的花瓶。

他游历花丛数年,也曾有过真心,也曾有过深情,可是年岁久了,只道情爱不过如此。

他结交过那么多妹子,闲时大致比对下,忆帝京不算其中最上乘的,可也不至于落了下般。

其实细细想来,她也是很好的,弈剑自知自己虚度半生,得到忆帝京这样一位大度娴雅的妻子,实属福厚。

 

弈剑托人打听过,得知毛毛过得还不错。

于是他开始试着多和忆帝京交往,发现只要端着一个平和安分的心态,自己的未婚妻并不是个不好相与的姑娘。

有一次他们去一家酒楼吃饭,老板还是一副讨好小心的样子,却再没有一个毛手毛脚的小二,会泼他一头一脸的汤。

他心思缥缈神情茫然,倒是自己身边的忆帝京端着酒杯悠悠然说了一句:

“天凉好个秋啊~”

 

秋天时日不多,九黎城这一年的冬天,来的有些早。

这一日突然飘起了雪花,天气也骤然变冷。傍晚时老木匠一家围着桌子吃了饭,老木匠找出来一壶酒,让女儿温了,他和徒弟靠着碳火盆唠着家常。

话题从最近木材的行情聊到九黎城里现下家具流行风向,又从个人手艺追求谈到人生事业憧憬,接着就谈起三人相依为命的感情。

老木匠动过把女儿许给毛毛的心思,毕竟让女儿女婿留在自己身边要比唯一的女儿嫁到别人家来的好。毛毛也大概察觉到师父的念头,只是他不敢奢求,只安分做自己的小学徒。

 

“缘分啊~都是缘分~”酒过三旬,老木匠也有些醉了。

毛毛没怎么喝酒,对着师父笑笑,他笑的时候很好看,有一种少年人的青涩。

老木匠越发喜欢这孩子,又仰头喝了一杯酒,说话也有些不清楚了:“要说都是缘分呢!那天,那是几个月前了?那天晚上下了雨,有个穿的很体面的公子失魂落魄地来敲我家门,给了我好些银子让我去街头胡同里寻你,说只要收留了你几天……”

老木匠絮絮叨叨地说着,却没看到毛毛的表情变了。

木匠女儿注意到气氛不对,走过来解围说:“我爹喝多了……”

“没什么”,毛毛打断了她的话,站起身子,摇摇晃晃地向屋门走。

“你去哪儿?”姑娘不放心,追过去拦他。

“”没事”毛毛对她安慰地笑笑,几个月前的那个晚上,毛毛以为这个给他撑伞提灯的姑娘就是仙女。他没奢求过娶她做妻子,他眼里这是世上最好的姑娘。

“我出去走走,喝了酒有些热了,你照顾你爹吧,他喝多了……”毛毛含糊地说着,推门走了出去。

 

风雪吹在脸上,毛毛清醒了很多。

他贪恋屋子里炭火的温暖,却还是一步步沿着长街,往巷子里走去。

有些人明明自己以为可以忘了,却经不住总被提及,原来那些时来运转那些柳暗花明,不过是因为他的一时善心或是一时愧疚?

而其实自己所求的,不过是把曾经的交集当做梦中虚幻,宁愿自欺欺人,前事尽忘,好好走自己接下来的路。

毛毛不知道自己在风雪中走了多久,直到身子完全冷了,抬头看看暗下去的天色,心中有些后悔自己任性闹别扭。

于是转身往回走。

 

走出巷子口,却看到街头聚了很多人,一处房子冒着浓烟,很多邻居街坊提着水救火。

“哎呀呀,估计是炭火不小心走水了……”

“真是可怜啊……”

“听说那老木匠的女儿还很年轻呢……”

周围人的声音飘进毛毛的耳朵,黑暗中只有那烧着火的房子是明亮的,就像几个月前木匠女儿手里提的灯一样。

毛毛往火海里冲,却被周围的人拦下了。

“小兄弟你别想不开啊……”

“现在进去也没用了……”

“火太大了……”

他努力挣脱旁人想冲进房子里,那房子的木梁却突然落了下来,砸到地上溅起火星,砸碎了毛毛心里残存的希望。

火照亮了半个街道,那么多人围上来帮忙,看热闹,议论。

毛毛却觉得,一天一地,只剩下他自己。

 

火烧了很久,大概因为初冷的天气使人失了戒心,沉浸于炭火和温酒的暖意中,才引来了这飞来横祸。

天亮的时候,火也灭了,空气中飘着残留的灰烬的气味,初冬的寒冷驱散了围观的人,到最后只剩下毛毛自己,呆呆立在废墟中。

他不断回想起老木匠粗糙的声音和笑声,木匠女儿年轻有些羞涩的脸。

愧疚和悔恨淹没了他,那几个月的温暖似乎是他人生的全部,现在他再一次被夺走了一切。

 

天机最近心事重重,醉太平看得出来。

虽然他什么都不说,可是忧愁和犹豫会在一个人不自觉的目光中透出来。醉太平不是个敏感的人。却也感觉到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她问过天机。

“没有……”

“魂淡,敢应付我了是不是!!”

“真没有……”

“敢骗我了!!!”

“真的没有……”

这样的对话重复了几次,醉太平心里愤愤,天机还是沉默。

 

天气越来越冷,天机的心事也越来越重。

这一天,醉太平和天机在九黎城溜达,醉太平想着一会儿是叫天机陪自己吃天虞岛的泡菜还是巴蜀的麻辣烫。两个人在太守府外的湖边走着,冷不防天机突然说了句:

“我要走了……”

“什么?”醉太平一愣。

“我要回西陵城了……”天机低着头说。

“……你说什么?”醉太平捏紧了袖子里的针。

“我也不想的……可是不能再拖了……上司亲自给我写信催……家里也……”

噗通,天机话没说完,就被醉太平扬手一个止行无凭推进了湖里。

“你!说!什!么!”醉太平站在湖边跺着脚说,她以为天机会像一直以来一样,只要她一生气一跺脚,就什么都听她的。

天机双手撑在岸边想要爬上来,抬头看醉太平的眼睛里充满了愧疚和坚持。

醉太平甩手又一个止行,天机小腿一麻,失了力气,又掉回湖水里。

 

湖水很凉,浸透天机身上的板甲。

更悲凉的是他的心。他早知道人生牵绊太多不能尽如人意,却不想这一时如此难过。

醉太平站在岸边气呼呼地跺脚,却半天不见天机上来,心想不会是那二货板甲太重湖水太冷腿抽筋沉下去了吧。

“魂淡这水就半人深,别给劳资装死快爬上来!!!”醉太平对着湖面喊,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天机爬上来的动作很笨拙,醉太平下意识地伸手去扶。

却在看到天机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后反应过来,气得反手一推,差点儿把天机再次推到湖里。

醉太平扭头就走,留下一个傲娇的背影。

 

“你能跟我一起走么?”

天机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

醉太平继续往前走。

她心里有气,走的飞快。

可是走着走着,她又想天气这么冷,天机会不会受风寒。

于是越走越慢,直到一跺脚,扭身折了回去。

当她走回湖边,天机却已经不在了。

醉太平一个人呆立在湖边,后知后觉地回想起天机说的话,然后继续发呆。

“怎么了?”身后有人说。

 

醉太平转过头,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后的魍魉。

“没事……”她扯出来笑容说。

“才怪,到底怎么了?”魍魉问。

“真没事~”醉太平放松般地踢了踢路旁的石头。

“……”**姑娘了,只好柔声说:“那我们回家吧,天冷了~”

“嗯”,醉太平答应着,跟着魍魉往家走。

她看着魍魉的背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再像小时候一样走到哪儿都牵着他的手。她一直以为他从未改变,可是她却变了,不再受了委屈就第一个跑去找他诉说。

有一天,我们学会了对亲人说假话,告诉他们我们很好,一切都好~

心离得远了,爱却更深了。

 

车辚辚,马萧萧,尘埃不见咸阳桥。

天机不是个喜欢诗文的人,可是当他策马出了九黎城的大门,看看路上行人匆匆,突然想起了当年被夫子逼着背下来的这句诗。

任马儿放慢了速度,悠哒哒的马蹄声里他想着,自己是不是把事情搞砸了?其实他那一天是想好好和醉太平说,说她肯不肯跟他一起回西陵城,他会娶她,他的家人也会喜欢她,他会好好照顾她……

可是她生气了,这些天里天机去找她,她都避而不见。

马儿慢慢走远,天机的心里越来越难过,眼前的人和物慢慢在他眼前晃过,突然画面定格。

九黎南门的驿站对面,树下的长椅上,坐着一个红衣的姑娘。

天机勒马停住,看着醉太平,像是痴了。

醉太平一仰头站了起来,一甩衣袖说:

“哼,天大地大,劳资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偏要去中原走走又如何?”

说着扬手招出风火轮,踏风扶云一般向东飞走了。

天机又惊又喜,忙追了上去。

因为年轻,所以天地任比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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