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美文:天逸外事·得失莫怨(二)

时间:2017-11-09 11:15 作者:柳祈情 手机订阅 神评论

新闻导语

七星剑阵以天上天罡北斗为凭,七人分站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七个方位,呈北斗七星之形,阵势起时七人之间互有依托,相辅相成

  陆南亭未曾料到她甫一进门便嘤嘤哀哭起来,顿时闹了个手忙脚乱,本是想替她拭泪,怎奈一抬手臂创口鲜血便如泉涌,他不想让小师妹担心,然则眉心本能的微皱却是掩不下去的。那姑娘泪眼迷离,却也瞧见他面色不好,伤心起来便愈加收不住泪了。


  “小蝶……诶,一点皮外伤而已,你莫担忧,别哭了……小师妹,你向来最听话了,快收收泪……”陆南亭身为一派掌门,平素发号施令的不少,然则这小师妹却是命令不得。先不说眼下这状况无需严辞下令,单说这女孩与自己渊源,便也不能随意打发了事。


  这女子是十七年前支援中原天机营共抗妖魔入侵之时在战场附近的村子捡到的,那小村子经受战火波及早已残破不堪,村中人争相逃命,那女孩儿其时不过三两岁光景,一个人蹲在残垣边哭泣也没人搭理,估摸着亲人都已离世,陆南亭不得已只能将其带回听雨阁。忽忽数年女娃长大了,陆南亭见其根骨不错便着手教她武艺剑术,却没收其为弟子,只是代师收徒,认了个小师妹,改了个名儿叫梦蝶,由那句[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化来。


  眼下这哭声不绝,哄也哄不停,陆南亭不由得头痛起来,转头去看跟着师妹进来的女子:“柳姑娘,你看这……”


  那女子名叫柳绾绾,身着蓝沁,是冰心堂的弟子。此可见陆掌门为难,便上前来相劝好友:“小蝶,陆掌门有伤在身,你不去想法子让他清静养伤也就罢了,怎得还能哭闹不休?”


  梦蝶也不是不知事之人,只是一时太过担忧伤心所致,此刻听友人言论,即刻便强自收泪,又见师兄身上血丝蜿蜒,心中害怕起来:“绾绾你快替师兄瞧瞧啊,怎得伤得如此之重!?”


  “如此,有劳柳姑娘了。”房内亦有桌椅,陆南亭在桌边坐下,伸出手来让那冰心姑娘看诊。


  “陆掌门客气了。八大门派同气连枝,俱是江湖正派,冰心堂素以治病救人为己业,这区区小事又有何劳烦之说。”口中说着,亦在他面前坐下,伸出纤纤玉指搭上手腕脉门细细诊断起来。


  望闻问切之时不可打扰,梦蝶在一旁看得焦急万分,手指不断地搅着衣角,待得那姑娘诊完,更是连番询问伤势如何。


  “陆掌门脏腑受大力震荡,内伤不轻,却无生命之危;肩头剑创不浅,倒只是皮外伤,并无伤筋动骨,此时身虚体乏该当是失血过多造成。只需静养些时日,辅以药石便可痊愈,似乎并无要紧……”柳绾绾说着,面带疑惑。


  她赶来的路上听闻了听雨阁变故,似是有仇家寻上门来,将一门上下搅得天翻地覆,更是将掌门打得重伤不起。此时见了伤势,虽说不轻,却也绝没有到传言之中那般的地步。


  正欲起身之时,忽见陆南亭颈上似有瘀痕,忙伸指来探。


  陆南亭不知她何以如此,正欲避开,那素白手指却已一触即回,“柳姑娘……?”


  “陆掌门,你颈上这伤亦是出自那仇家之手?”


  陆南亭不知她为何有此一问,讷讷点头,却见那女子面露不解,手指在自己颈边比划着,“如此,倒是奇了……”


  “绾绾?怎么回事?师兄到底如何了?”梦蝶见好友言辞闪烁,心中担忧更甚,忙扯着她手臂求索。


  “陆掌门倒是无碍……只是这伤着实蹊跷。”不待梦蝶再次询问,柳姑娘便已一一分说起来:“你瞧,此次变故乃是仇家上门,敢以一人之力杀上门来的,除了功夫不弱外,心头执念亦是深刻。而掌门这瘀伤却是被指力掐出来的,显然易见其人已然贴身,如此近的距离,又有如此指力,却为何还留着掌门性命?”


  此言一出,意识到此战惊险的梦蝶小声惊呼,陆南亭面上不露声色,心中却不是个滋味。


  他怎能不知那人为何留着他性命——从一开始,那魔君眼中便只有恨与怨,从来不曾有过杀气。日后如何暂且不论,至少今日一战,那人未曾打算取他性命。即便是在一招直取心口之时,那柄长剑都偏了方向,只刺在肩头。


  这些许因由却是不可为外人道的,是以陆南亭只能保持沉默,任那两个女子揣测当时情景。


  “莫非是那会儿门人来的太快,那人来不及害了师兄性命?”


  “不然。来人据说是听雨阁叛门弟子,用的是剑,若是逼得紧了,拿剑补上一下不是快捷许多么?”


  那两个女子还在径自讨论,陆南亭咳了两声,梦蝶担心师兄,急忙舍了友人靠过来问长问短。


  陆南亭本是不愿她们继续猜下去,便岔开了话题:“蝶儿,你不是今早才动身准备去紫荆谷的么,怎得又回来了?”


  “本已到了紫荆谷,谁想她一听人传讯说门派有变掌门重伤,连夜便雇了马车赶回来。”答话的却是柳绾绾,言辞间虽是在抱怨,神态却满是无奈宠溺,想来是习惯了这姑娘风风火火的性子。


  陆南亭摇头苦笑,看着师妹不依不饶的嘟着嘴申辩,“你这丫头,再是心急也不该这么冒失。半夜三更地,一个女孩儿家怎能闯进男子居所,还连累了旁人。这都快四更了,还不赶快带了柳姑娘去自己房里歇着!”


  “江湖儿女又何必拘泥于小节,你是我大师兄,又不是别的寻常男子!”梦蝶本想继续留下,然则挂念着师兄伤势不轻急需静养,只得恋恋不舍的离开。


  陆南亭待那二人去得远了,听不清脚步声之后方才松了一口气,将床幔拉开。


  那魔君亦是听得动静,知晓此刻房中再无他人,立刻掀开了被褥坐起,冷眼看那掌门:“好个千娇百媚的小师妹!一别经年,陆师兄却是风流更胜往昔啊!”


  弈剑弟子素来以风流俊逸著称,多少姑娘爱慕弈剑门人,身为大师兄的陆南亭少时自是众多女子的梦中情郎。


  少年人通常都有些心浮气躁,那个时候的自己说是拈花惹草也无可厚非,如今被暗讽了一句,陆南亭面上讪讪,却还记得反驳:“你莫要误会,我对蝶儿只有兄妹之情。”


  “这种论调,往年也不见得谁曾少说了去!”魔君却是不买他帐,连带冷笑。


  陆南亭遭他数次讥诮,竟是意外的平心静气了下来,“若说非分之想,只怕……真有一些。”


  魔君一怔。他自可听出那女子年纪尚幼,只怕都未满双十年华,陆南亭年纪长她一倍还有余,自不可能有男女之情,适才那些话却也不过是习惯性地嘲讽之言,却不想陆南亭竟一口便认了。一瞬间他竟有些不知所措,更不知该如何说话。


  此时烛火未熄,陆掌门一眼便瞧见了他脸上微妙神态,沉默半晌,叹口气出门转去了书房。待得取了物事回来,魔君还在发怔,一丝一毫都未曾动过。他看了,心中却也不好受,在床沿边坐了,打开手中卷轴,却是每个弟子入门时门派录下的档案。


  画上女子一身正阳黑衣,手中握着斩空长剑,云鬓如雪,眉目秀丽。


  “你适才一直都未曾见过蝶儿的相貌,这会儿……便瞧瞧罢。”这些物事平素在掌门书房与门派典籍处各存有一份,陆南亭拿来与人看的,便是收在他书房的那份。


  张凯枫昔年那两份,却是在十八年前便被处理掉了,天草见到的那丹青,却是陆南亭绘了玩儿的,除了他自己与机缘巧合见到的天草,再无旁人晓得。


  魔君听他如此说,方才回神,心中自是恨极,却也不免凝神去瞧那画儿,一瞧之下却又是一怔。总觉得那画上女子的相貌在何处见过,却总也想不起来究竟。


  这边厢陆南亭却又是苦笑,“你可知我为何代师收徒,只认她作师妹……我亦不过是想让那容颜再唤我一声南亭哥。”


  魔君倏然想起了缘由——那女子的眉眼,竟与自己有七分相似!


  “过得几年我便明白了,哪怕再是相像,她始终不是我记忆中那人。她七岁那年我开始教她习剑,便让她改了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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